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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注协副会长兼秘书长陈毓圭
就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答记者问

    2011年7月16日，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以下简称改革方案），对已实施7年的行业监管制度进行全面改革，《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和《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会员执业违规行为惩戒办法》同时修订出台。日前，中注协副会长兼秘书长陈毓圭就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回答了记者提问。

    问：执业质量检查制度已经实施了7年，您如何评价这7年来的工作？

    答：对会计师事务所开展执业质量检查始于2004年。在此前后，国内外相继发生上市公司财务舞弊和审计失败系列事件，注册会计师行业的诚信形象受到严重冲击。注册会计师行业认真反思审计失败的教训，普遍认识到诚信的重要性，提出了“诚信是注册会计师行业的基石”这一重要命题，提出了“以诚信建设为主线”的行业建设思路，建立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就是行业诚信建设的重大举措之一。中注协依据《注册会计师法》赋予的行业监管职能，建立了对会计师事务所每5年检查一次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于2007年将证券资格事务所的检查周期由5年缩短为3年，由中注协直接组织检查。

    经过7年的探索与实践，执业质量检查取得了很大成绩，初步建立了与国际趋同的行业监管体系。2008年，中注协完成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第一个检查周期。截至2010年底，全国各级注协共检查会计师事务所9355家/次，对存在问题的1544家事务所和3051名注册会计师给予行业惩戒，以实际行动向社会展示了这个行业维护社会公众利益的诚信形象，注册会计师行业日益成为受人尊重、社会信赖的经济鉴证类中介行业。

    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为提升行业执业质量，维护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发挥了显著作用。在2004-2009年度上市公司财务报告审计中，通过注册会计师审计工作，为国家追调应交税金549亿元，调整利润总额3055亿元，调整资产总额15214亿元。每1元审计费用带来约470元的纠错成效。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为行业服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提供了保证。

    问：请介绍一下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的背景。

    答：以诚信建设为主线开展行业建设，我们已经坚持多年。诚信建设是一个常讲常新的话题。提高执业质量、提升诚信水平，是注册会计师行业永恒的追求。应对行业发展面临的新形势、诚信建设新任务，要求我们认真总结行业监管实践，以创新争优的精神，以科学发展的态度，不断完善行业监管制度。

    第一，服务国家建设这一崇高使命，要求我们不断完善行业监管制度，持续提高诚信建设水平。面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环境、新形势、新挑战，党中央国务院作出了一系列重大部署。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推动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建立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调、公众参与的新型社会管理格局；坚持“引进来”、“走出去”，利用外资和对外投资并重，提高安全高效地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能力。国家“十二五”规划将大力发展服务业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点之一，将发展会计审计服务列入国民经济发展规划任务。这一切为注册会计师行业加快发展，既提出了挑战，也提供了机遇。习近平、李克强等中央领导同志先后批示，要求注册会计师行业加强诚信建设、提高管理和服务能力、服务国家建设。面对新形势、新要求，注册会计师行业要不辱使命，不断加强自身建设，加强行业监管，实现科学发展，自觉担当起服务国家建设的重任。

    第二，完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是创先争优“制度建设年”主题活动的重要内容。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按照中央创先争优活动的总体部署，把2011年作为创先争优活动“制度建设年”，提出了全面建设新型行业管理和服务制度、现代事务所内部治理制度、改革创新的行业党建制度的工作任务。目前全国注册会计师行业正按这一要求全面推进制度建设工作，制订一批、修订一批、研究一批。以制度建设巩固创先争优活动的成果，以规划、方案、准则、指南引导行业各项业务建设。《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以及同时出台的《会计师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会员违规行为惩戒办法》是今年较早出台的制度系列。

    第三，服务企业“走出去”，要求不断完善行业监管制度，把行业建设得更好，为企业“走出去”保驾护航。随着中国经济的国际化和企业“走出去”战略的实施，大批中国企业境外上市筹资、投资、兼并重组等，取得初步成效。中国企业“走出去”同时也面临着实践经验不足、外部环境不熟悉、管理制度不健全等问题。“走出去”企业也面临着一定的风险。在美国上市的中国概念股遭遇的信誉危机，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次受到冲击的企业，其中确有部分企业存在为了上市进行“包装”、不遵守上市地监管规则、不履行上市公司作为公众公司的义务等等问题。为在美国上市提供会计服务的会计师事务所基本上都是境外事务所，我国注册会计师幸运地没有受到冲击，但是，我们不能满足于此，更要担负起为走出去企业保驾护航的重任，随着中国企业一起走出去，为中国企业更好地走出去提供良好的服务。其中，完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促进完善事务所内部治理和质量控制体系，则是提高自身素质、服务好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基本功。

    第四，做强是会计师事务所做强做大战略的核心，完善事务所质量控制体系，提高防范系统风险的能力，则是做强的核心。事务所做强做大战略实施6年来，通过合并重组和内涵式增长，出现了一批分支机构遍布全国及境外的大型事务所，奠定了行业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基础。这一方面反映了行业做强做大战略取得的重大成果，同时我们也清醒地认识到，个别事务所在规模做大的同时，也存在着内部治理机制不健全、质量控制和风险管理不到位的问题。正在积极推进的事务所组织形式向特殊普通合伙转制，也将带来事务所内部治理结构和管理模式的重大调整。事务所合并绝不应当是风险的合并，事务所转制更应当是风险防范能力的提高。改革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把评价事务所系统风险作为执业质量检查工作的重心，帮助、教育、督促、提高会计师事务所系统风险防范能力，就成为这次改革的重点任务。

    问：这次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的总体思路是什么？

    答：财政部领导对注册会计师行业监管十分重视，对完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提出了明确的方向和要求。谢旭人部长在中注协“五代会”上强调，进一步挖掘注册会计师诚信的内涵与具体要求，完善行业诚信的评价、监督和披露制度。王军副部长强调，行业发展关键靠信誉、靠诚信、靠质量，要不断提高专业服务水平，切实有效地不断强化行业监管，积极推进执业质量检查从业务项目检查向系统风险检查转变。

    这次改革，正是落实以上要求，认真总结七年来的执业质量检查实践，广泛借鉴国外同行的有益经验，紧紧抓住诚信建设这条主线，牢固树立起系统风险检查的理念，以此为中心，配套提出改革的目标、指导思想、主要内容和实施措施。

    具体来讲，这次改革的总体思路是“五个并重”。即，一是质量控制体系检查与业务项目质量检查并重。以质量控制体系检查结果指导业务项目检查，以业务项目检查结果支持质量控制体系检查结论，通过质量控制体系检查把事务所工作重心引导到健全质量控制上来，真正实现执业质量检查制度帮助、教育、督促、提高的目的。二是职业道德检查与技术程序检查并重。把职业道德遵守情况，作为检查工作的重要方面。三是建立检查质量保证机制与完善检查技术并重。从制度和机制上保证执业质量检查工作质量，包括对检查人员的考核，对检查组工作质量的考核。四是检查专家队伍建设与检查制度改革并重。加大执业质量检查专家队伍建设的力度，兼职专家和专职专家相结合，建立与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要求相适应的检查队伍，最终达到建立专职检查员队伍的目标。五是落实注协监管责任与落实审计责任并重。会计师事务所有接受检查的义务，各级注协有履行检查职能、保证检查质量的责任，把各级注协的监督检查工作质量作为考核评价其工作质量的重要指标。

    当然，以上强调“五个并重”，并不是说在原来的检查制度和检查工作中完全没有体现和要求，只是落实的不够好，机制上配套得还不够到位。通过改革，做到“五个并重”，就是要从机制上解决这个问题。

    问：这次改革的主要内容有哪些？

    答：这次改革，按照“五个并重”的总体要求，在以下五个方面作出了改革安排。

    一是强化质量控制体系检查。在巩固已有执业质量检查成果基础上，持续跟踪职业道德守则和审计准则国际趋同成果，贯彻落实风险导向检查理念，严格质量控制体系的检查程序，在检查方案设计、检查人员选拔和分配及检查时间安排等方面重点保证事务所质量控制体系检查，对事务所质量控制体系设计和运行的有效性，以及事务所的执业质量水平作出整体评价，切实将系统风险检查的总体要求落到实处。

    二是建立分类分级监管制度。按照证券资格事务所、非证券资格事务所两类，实行差别化监管，对证券资格事务所每三年轮检一次，对非证券资格事务所每五年轮检一次。在分类监管基础上，根据周期性检查对事务所执业质量的整体评价对从事H股审计的事务所每年实施抽检，对同一类别事务所合理分级，对不同级次事务所采取不同的监管模式。对评价级次较低的事务所，加大整改措施落实的督导，进行跟踪监管，帮助提高；对受到惩戒的事务所，提高检查频率，加大复查和帮扶力度，从而将周期性检查与专项检查有机结合起来，既保持检查的系统性，又提高检查的针对性，优化监管资源配置，提高监管工作效能。

    三是加强检查队伍建设。在明确兼职检查员的选拔标准、选拔程序、权利义务、工作方式和退出机制的基础上，重点从事务所聘用专门从事质量控制工作的高水平检查员，聘请熟悉事务所内部治理与经营管理、质量控制与系统风险评估的合伙人参加检查。各级协会积极采取考试、考核及公开招募的方式，分层次、有针对性地稳定和充实检查队伍，按照“兼职化→兼职与专职相结合→专职化”的改革路径加强检查队伍建设，逐步培养和建立一支业务精湛、职业道德好、人员相对稳定的高水平专职检查队伍。

    四是建立执业质量检查工作自身的质量保证体系。改革方案提出，要对检查人员进行专项和系统培训，提高检查人员的业务素质和检查能力；建立和实施专家咨询制度，设立执业质量检查专家咨询组，为执业质量现场检查、检查结果论证、惩戒过程提供技术指导和援助；建立业绩考核制度，对检查人员工作表现、检查组工作质量、各级注协开展执业质量检查情况进行考核，通过公开表彰、物质奖励和重点培养等手段，激励各级协会和检查人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开发现场检查软件，运用信息化手段提升现场检查的工作效率和效果；建立执业质量检查档案信息库，加强相关监管信息的记录、存储，以及信息的搜集和分析利用，实现监管信息的共享，提高监管实效，全面建立执业质量检查本身的质量保证体系。

    五是建立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公告制度。公开信息披露是加强行业监管的有效手段。改革方案要求，各级协会向社会公告每年开展事务所执业质量检查的事务所数量、检查对象、检查内容、检查重点、检查处理结果等总体情况，提高行业检查的透明度、公信力和威慑力，打造行业监管品牌，树立行业监管权威，进一步赢得社会公众对行业检查及诚信建设的认可和信赖。

    问：您曾经讲过，通过这次改革，我们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实现了国际趋同，您能否详细介绍一下这一趋同成果。另外，就我们所知，国外普遍推崇注册会计师行业“独立监管”，中注协建立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与“独立监管”是什么关系？

    答：国际普遍认可的监管制度有三大特征。一是周期检查；二是风险导向的检查路径；三是独立监管。

    关于周期检查。这是国际会计师联合会规定的。即，承担公共实体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每三年轮检一次。从2007年起，我们把证券资格事务所的检查周期调整为三年。在国际会计师联合会评估中对此已经加以肯定，并且还公告这一肯定意见。

    关于风险导向的检查路径。这一条，在许多国家已经实现了。这几年我们一直朝这方面努力。这次改革，在制度上明确提出风险导向检查的性质；在检查手册中提供了风险导向检查的程序和技术；在检查质量保证体系上，重点加以督导。从已经完成的今年第一批检查结果看，效果是明显的。

    关于独立监管。它强调的是，不是由政府部门来监管，也不是由协会来监管，而是法律授权，由一个非政府的监督委员会来实施监管，费用主要由检查对象出，高薪聘请方方面面的专家（当然，主要是审计专家）。顺便提一下，有人说，这是美国在安然事件后，最先这么做的。其实不是，英国早就这样做了。

    国际上，之所以认可“独立监管”，而把协会监管排除在外，我理解，主要是考虑到注协是注册会计师会员组成的行业组织，在实施监督的时候有“自我保护”之嫌。

    至于说到我国各级注协开展的执业质量检查，要作深入分析。不能简单类比。在考察我们的执业质量检查制度的时候，至少要考虑以下几个因素：（1）注协的监督职能是《注册会计师法》赋予的，并在主管部门的监督指导下进行。（2）注协理事会、常务理事会、惩戒委员会不是仅仅由注册会计师会员组成的，而是由方方面面的代表组成，除了注册会计师，还有来自政府部门、工商企业、金融机构、法律专家、财会学者等方面代表，注册会计师之外的代表，甚至占一半以上。这体现了民主决策、公众监督的治理精神。（3）各级注协的干部，包括主要负责人由财政部门考察推荐，然后由理事会选举通过。以上安排，使得中国各级注协具有了独立监管的性质。欧盟官员在来华考察商谈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监督体系等效时，对注协的独立监管功能表示了理解和认可。另外，在行业开展党的建设，发挥党组织对行业工作，包括监管工作的指导和引导作用，也保证了注协工作更好地落实维护公众利益的宗旨。

    其实，完全否定行业组织监管的独立性，也有以偏概全之嫌。既使在今天，也有不少国家的注册会计师完全是由行业组织监管的。说到底，市场的评价、公众的取舍，才是最重要的。就象一个人一样，总是为自己着想，损人利己，迟早会失去朋友。一个行业，如果总是采取自我保护的政策，迟早会被市场抛弃。市场实践，会告诉每一个参与市场的人，只有讲诚信，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时，不损害别人，才能活得好、活得健康。

    问：制度的最大价值在于落实。您认为，实施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答：财政部李勇副部长，也就是中注协会长，对落实好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十分重视。批示指出，要认真落实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通过这项工作提高行业执业质量和诚信，以推进行业创先争优制度建设年活动；要站在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的高度，推进协会建设，深化监管制度改革。

    要落实执业质量检查制度改革方案提出的各项任务，有许多工作要做。其中，最重要的，是检查队伍建设。检查队伍建设不容易，能够充分体现风险导向检查要求的检查队伍建设更不容易；完善会计师事务所质量控制体系不容易，对质量控制体系进行检查和评价，更不容易。为了配合这次改革，我们在队伍培训上，做了一些努力，按改革方案的要求，通过面授加远程，把全国注协的监管干部以及列入注协专家库的兼职专家都培训了一遍，还考了试。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将放到建设检查队伍上来。第一步是专职队伍与兼职队伍相结合，最终目标是通过三五年的努力，建立一支业务精湛、职业道德好、人员相对稳定的高水平专职检查队伍。这也体现了财政部《财政部关于进一步加强注册会计师协会干部队伍建设的通知》的精神。

    问：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说的吗？

    答：我想借这个机会，表达我的感谢之意。这次改革，从提出设想，到形成方案，历经一年，数易其稿，多次征求意见，开了不少会，得到了方方面面支持。在这里，我要向财政部领导和各位常务理事对这次改革工作的支持和指导表示感谢；向中注协改革工作团队的同事以及咨询专家组的专家们表示感谢；向理解和支持这次改革工作的注册会计师们表示感谢；向关注和支持改革工作的各界人士和媒体朋友们表示感谢！